精彩连载中《大国利剑》第一章第八节 谈谈第一个星期的感受

8.

正如胡建国主任所说的一样，廊坊的气温是越发寒冷了。进驻后的第一个周末，居然下起了大雪。初时是小片小片的雪花，飘飘扬扬地落在队员们的肩上，像个调皮的孩子一样，倏忽不见。后来便慢慢地变大，地上开始出现了白色的印记。等到中午将近吃饭的时候，突然漫天鹅毛大雪，把培训中心装点得银装素裹，恍如童话中的冰雪世界。

徐晓伟走出宿舍楼的门口，用手摸了摸地上的积雪，挺厚的，能没过脚脖子。他喃喃地说：“好大的雪啊！”

由于下雪，今天的课程适当进行了调整，由室外课改为室内课，主要学习联合国的基本章程和了解利比里亚的基本概况。第一次因为下雪而改为室内课，对于队员们来说，是真心的享受。

室内课的地点就在开训仪式的会议室里。这是培训中心最大的会议室，150名队员还坐不满。与外面的天寒地冻相比，有空调的会议室真是温暖如春。加上差不多一个星期的训练下来，队员们早已经身心俱疲。

训练的第一天，王强教员的生动教育不仅给队员们上了生动一课，更让各级的指挥员醍醐灌顶，各项训练全部按照任务区的标准严抓起来了。最明显的就是为了加速训练的效果，队部把时间充分地利用起来，从早上眼睛睁开到晚上就寝闭上眼睛，中间几乎没有休息过。队员傅岸斌在日记中是这么记载的：“今天的训练安排非常紧凑，早上6点钟准时出操，我的眼睛跟不上我的步伐，站在操场的冷风中，与其说每天是被满满的激情叫醒，不如说是被操场的冷风冻醒。跑步的时候，我觉得我的灵魂飞扬在培训中心的上空，看着我的肉体在做机械运动。早操结束后就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大战，刷牙、洗脸、上厕所，经常还没有把肚子里的存货清空，早饭的哨声就响了。有时候挺讨厌吃饭时的排队，集合的时间是一样的，但是排在前面与排在后面完全是天与地的差距，有时候你不得不感慨，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其实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你吃完早饭继续干你未完成的蹲坑事业时，我还不得不夹着屁股在苦逼排队等着打饭。如果哪天运气好第一个集合吃饭，吃完后回到房间可以继续解决个人卫生，如果最后一个吃饭，那么只能等到课间或中午了。7点45分是雷打不动的上午操课集合时间，从这一刻开始到中午吃饭，我们不得不在凛冽的寒风中训练四个半小时。中午饭后也许可以休息半小时，也许不能，关键在于看小队长、分队长、分队教导员、副队长……等各级领导有没有特殊的训练要求。我觉得他们还是比较慈祥的，每个星期每人只要求我们中午加训一次，加起来这个星期每天的中午就轮满了。下午的安排自然不消说，就连晚饭后，休息的时间也仅仅够上个厕所。晚上训练至少要到9点半才收操，这是建立在大家表现得好的基础上，如果表现不好，加训的情况也是大概率发生的。总而言之，我能写下今天的日记，靠的完全是意志。到这里就不写了，稍微眯一会，晚上还得起床站两小时的夜哨。”

紧凑的训练生活确实让队员们把思想高度地紧绷起来了，空气中似乎闻到了一丝战地硝烟的味道。但是训练是有个适应期的，第一个星期连续高强度的训练让大家疲惫不堪，一来到温暖如春的会议室，还没等上课，眼皮子就支撑不住打起架来了。

这个下雪天的上课对队员们的精神折磨要比训练更加痛苦难受。一边是不得不强打精神去尽快熟悉联合国的章程和任务区的基本情况，一边是招架不住的倦意，队员们除了要与肉体作斗争之外，更多的是与自我内心的斗争。拳王泰森有句经典的名言是“我的痛苦所在，就是要和内心的恶魔做殊死的斗争。”把这句名言用到现在坐在教室里的队员们身上是再适当不过了。好不容易等到下课的钟声响起，队员们旗帜鲜明地分成了两派，一排是马上倒头就睡，争取课间十分钟抓紧补休一会，片刻时间教室里鼾声一片；一派是赶紧往教室外面冲，站在大雪飘飘的空地上大口地呼吸着清冷的空气，让冰冷把发昏的头脑清醒清醒。

其实在教室里睡着了，不只是队员，几名队领导也是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虽然在体能训练上没有队员辛苦，但是对于他们来说，精神上也一点都松懈不下来。自从进驻第二天确定了“争取一切时间抓好训练”的思路后，他们反复研究培训课程，反复修订自训计划，想尽一切办法科学合理利用时间。徐晓伟在会后明确提出了，务必要发扬吃苦耐劳的精神，全员全优通过联合国甄选。第一次面临着世界级专家的甄选，谁的心中都没有底，所以方案是一个接一个地制定，内容是一条接一条地修改，有时候为了一个动作、一次会操，甚至一个物品的摆放，几名队领导都要商量到三更半夜。如果说队员在深夜十二点训练结束后还能安心睡上几个小时的话，队领导可还真是没有那么多的休息时间，会议开到凌晨一两点钟是常态，会开好后还要马上对方案计划进行修改，以便于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宣布。所以几位队领导身上的担子并不比队员们轻。连续几天下来，也是精疲力竭，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周末，与队员们一起睡倒在了教室里。

纷纷扰扰的白雪中，只有一个人没有丝毫的睡意，他站在雪里，若有所思。他就是徐晓伟。这场大雪不仅打乱了原来制定的训练计划，也让他心里莫名地升起了一丝不安：天气太冷了，以后的训练怎么办？

这支自己带出来的队伍，情况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雪，浙江并非没有见过，西子湖畔，断桥残雪。每年总会有那么几场，但是，很少有这么大的。而且，下雪的时候，也没有这么严格训练的。

出发的时候，浙江刚刚入冬，队员们基本上在迷彩训练服里穿上一件薄薄的保暖内衣就足够了。现在呢？全部的衣服穿上了，还是抵挡不住北方的干冷天气。每天训练的时候，徐晓伟都要在训练场上亲自督导，实地查看训练的成果。厚厚的衣服确实能保暖，但是一旦进行高强度训练的时候，就容易出汗，一旦停下来，憋在衣服里的汗让队员们感到更加的寒冷。不少队员身体已经开始出现反应，有的脚上长了冻疮，有的耳朵上长了冻疮。徐晓伟清楚，如果不能及时消除这些隐患，那么接下来可能就会引起发炎、腐烂，造成不必要的非战斗性减员。

得想些办法克服困难。徐晓伟心里想。

周末下午，按照原定计划是给队员们发放警服。难得的，队里决定让队员们睡个懒觉，下午三点起床，起床后按照班组的顺序去领取警服。趁着队员们领取服装的时间，徐晓伟召开了一个队领导碰头会。

“大家谈谈第一个星期的感受吧！”徐晓伟抛砖引玉。

这次首先发言的是詹兴虎。他说：“参谋长，我先汇报吧。现在外面正在组织发放服装，我仔细看过清单，这次发放的警服主要是用于训练和任务区执勤的警服，考虑到利比里亚是个热带国家，发放的服装大部分是夏天的衣服。现在廊坊的天气很冷，队员们普遍反映带过来的衣服不够保暖，所以，这个困难我们必须想办法解决。”

徐晓伟反问：“那你觉得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吗？”

詹兴虎说：“警服是国合局统一采购发放的，是根据任务区的性质购买的夏装。对于训练的冬装，不在他们的保障范围里。所以，我建议咱们打个请示，由总队拨出专项经费，咱们在这里购买一些防寒保暖的衣服。我担心很多队员扛不住寒冷的天气，身体会出现水土不服和感冒，影响整体的训练。”

徐彪也接上来说道：“我赞同詹兴虎同志的意见。从开始训练的第一天我就在观察队员，吃苦耐劳的心理他们已经有所提高了，但是寒冷这种生理上的困难是客观的，他们很难克服。根据我的统计，”徐彪看了一下手里的笔记本，继续说道：“到目前为止，反映有感冒迹象的有13人，出现冻疮的有30多人。所以我建议从三个方面加强防寒工作。第一，与培训中心沟通，争取在训练的间隙给队员增加供应饮用热水，有条件的话，热水中加上红糖和姜汁。第二，调整训练方式，每次训练前必须进行大量的热身准备，宁可训练的时间减少一点，也务必要保证队员们充分施展开身体后才能进行，这个我马上会与教员进行沟通；第三个是我建议在詹兴虎同志的增加服装请示上，着重增加保障棉帽、手套等衣服遮盖不到的部位防具，这些地方是最容易生长冻疮的地方。”徐彪每天早上都与队员们一起出操训练，深切感受得到这种冷入骨髓的痛苦。廊坊早上的寒风就像刀子一样，刮在耳朵上，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就能让耳朵麻木，几分钟后就开始是阵痛。

“我也补充一点意见。”说话的是明俊：“我觉得还要协调医疗组的队员，加强对房间的消杀力度，防止感冒大范围扩散；给队员发放预防感冒的药物，提前做好预防措施。”

徐晓伟把大家的意见认真记录下来，并简单进行了一个分工：“会后请明俊同志分管的政宣组协同詹兴虎分管的后勤分队迅速拟定请示，我先电话汇报，争取晚上请示发出，请求总队维和专班拨出经费为队员购置防寒物品；詹兴虎同志协调医疗组开展一次卫生防疫专题知识讲座，讲授防寒知识，给队员房间消毒，发放预防感冒药物；徐彪要召集各分队骨干开个会，及时把会议精神传达到每名队员，务必抓好训练前的热身和训练中的防寒保暖工作，坚决不允许未经热身直接投入训练，尤其是早上和晚上的自训。王侣仁同志和黄侃同志负责抓好英语队员的落实。”

会议结束后，各人按照分工忙碌起来。徐晓伟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浙江总队这边，自从徐晓伟带队前往廊坊集训后，蒋建卫总队长和贺长江政委一直念念不忘这支队伍，只要有空，不管早晚都会与徐晓伟通个电话，询问队员的基本情况。对于蒋建卫和贺长江来说，这150名队员就像是自己长大的孩子，刚刚开始外出闯荡江湖，虽然作为父母心里依依不舍，但是却又不得不咬紧牙关狠下心肠赶出家门，暗地里牵肠挂肚。

接到徐晓伟的电话后，蒋建卫马上在电话中给予了回复：“经费的问题不需要考虑，马上请示报过来，只要是队员们的需求，总队维和领导小组一定会认真研究，迅速落实，还请晓伟同志转告队员们放心。”

挂了电话，正好贺长江走了过来。

“长江同志，正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刚刚跟晓伟通了电话，了解了一下前方的情况，看来他们稍微遇到了一点挫折啊！”蒋建卫拉了把椅子给贺长江坐下来。

“哦！”贺长江有点诧异：“怎么刚去就遇到挫折了？”

“北方天气寒冷，晓伟他们都是南方人，有点不大适应。”蒋建卫说：“不像咱们都是在北方待过的人。”蒋建卫在就任浙江边防总队总队长前，是公安部边防局的副参谋长，对于北方的天气自然熟悉不过。贺长江是山东人，就任浙江边防总队政委前是山东边防总队的副总队长，也是北方人。

贺长江听了蒋建卫的话之后哈哈大笑：“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万里维和路，他们才刚刚起步呢，应该受点挫折！晓伟他们怎么说？”

“他们精神劲倒是挺足的，嘴里都在喊着首长放心，越是这样我这心里啊，越是担心。受点挫折没关系，可别整得队员真的受了伤，我这心里可疼着呢！”

“那晓伟他们有什么要求吗？”

“还真的有，不过问题都不是很大。晓伟他们说，想让咱们给队员添置点保暖物品，我觉得这个要求应该提！是我们考虑得不够周全，让队员们受苦了！长江你看，咱们赶紧的开个会议，把他们这个事情落实了吧？”

“行！建卫，我还想跟你商量一下，等这阵子忙过去，我想跟几个处室的负责人到廊坊看望看望他们，一来呢，实地看看训练成果怎么样，心里好有个底，二来过去给大家鼓鼓劲，要坚决克服困难，训出咱们浙江总队的水平，训出咱们的精神！”

蒋建卫非常高兴：“行啊！我支持你过去，正好也代表了咱们总队党委和我慰问一下这帮孩子！”

各项防寒措施在队领导的努力下很快得到了解决。培训中心给队员们增加了两个开水壶，每天上午下午各供应一次红糖姜水，同时晚上开放室内训练场；浙江总队给队员们分别增加了棉帽、棉大衣、棉鞋等防寒衣物，以及防感冒、防冻伤、84消毒液等医疗用品；队部也根据天气预报情况及时调整训练方案，把很多室外的训练项目改为室内训练。在各级的关心下，寒冷这一客观现实困难暂时得到了解决。

然而，就在大家渐渐熟悉和习惯了艰苦的训练学习生活时，却传来了一个好消息与一个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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